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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1章 露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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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!”

“娘!”

劉同運和謝同心一起叫著撲了上去,跪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
謝東籬的臉色變了一變,擡頭看向門外,目光變得更加幽深。

剛才那支箭來勢洶洶,如同流星一樣快捷,以謝東籬的本事,居然都沒能將那支箭截住……

這射箭的人本事完全不在他之下。

而整個中州大陸本事能跟他抗衡的,以前只有夏凡一個人。

如今……難道多了一個人?

謝東籬對門外的暗衛使了個眼色,頓時有兩三個暗衛消失在黑暗中,順著箭的來路追了過去。

陸家人七手八腳地將陸瑞蘭擡到了後堂。

陸家遭此大亂,大家也沒法再若無其事地在這裏做客,紛紛告辭而去。

很快客人走得幹幹凈凈,只有陸家人和陸瑞蘭的兒女留了下來,另外就只有謝東籬和盈袖夫婦倆,還有一個太醫留了下來。

剛才陸瑞蘭舉刀要殺盈袖,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盈袖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兒。

陸瑞蘭對她不好,做了很多妖,但她到底曾經是謝東籬的大嫂,而且將他撫養長大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

如今鬧成這個樣子,盈袖知道謝東籬心裏也不好受,就推了推謝東籬:“你去看看吧,看能不能救……”

謝東籬深深看她一眼,握了握她的手,然後旋身走進後堂。

那個太醫給陸瑞蘭診了診脈,給她紮了一針強心針,將她救醒,然後搖頭道:“箭入心臟,無藥可救。你們有什麽話,趕緊說吧。”說著,就被陸大老爺請去給陸太夫人看一看。

他們雖然覺得陸太夫人應該已經沒有救了,但是他們畢竟不是大夫,不能斷人生死。

那太醫就被請到陸太夫人的屋子裏。陸瑞蘭躺著的後堂隔間便空了下來,只有劉同運和謝同心跪在床前,哭得雙目紅腫。

謝東籬慢慢走了進來。

陸瑞蘭的呼吸非常微弱,她剛剛緩過勁兒。心底一片空明。

雖然背後依舊疼痛難忍,但此刻到了生死關頭,以往堪不破的很多東西反而沒那麽重要了。

她擡眸,看見謝東籬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,背著燈光。只看見一個高大的剪影。

“你們都出去,我有幾句話,要對你們表叔說。”陸瑞蘭吃力地道,擡了擡胳膊。

謝同心和劉同運對視一眼,低著頭從床前站起來,轉身離去,一句話都沒有跟謝東籬說。

後堂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,屋裏一燈如豆,窗外北風呼嘯,年節將近。這屋子裏卻一片愁雲慘霧。

謝東籬負手而立,默默地沒有說話。

陸瑞蘭擡頭仔細看著他,氣息微弱地道:“五弟,我最後叫你一次五弟,行嗎?”

謝東籬點了點頭,還是沒有說話。

“……我知道我做的事,讓你為難了,大嫂對不住你。”陸瑞蘭吃力地說道,但是並沒有哭。

也許是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就在這回光返照的一刻,陸瑞蘭將自己的一切想得清清楚楚,她說:“五弟,大嫂是有私心。因此釀成大錯,有這個下場,是大嫂咎由自取。大嫂不怨任何人,你代我向五弟妹道歉,就說我錯了,不該如此針對她。”

謝東籬抿緊了唇。咳嗽一聲,才淡淡地道:“表嫂,您能懺悔,我很欣慰,畢竟表嫂對我有撫養之恩,而且我的手段大嫂也是知道的,並沒有多光明正大。”

兩個人把話說開了,反而卸下了一層包袱。

陸瑞蘭微微笑了笑,“是,你的手段,我早該知道的。我如果不是深信你的手段,也不會生出那麽大的妄念。”

謝東籬看了她一眼,將視線移開,“念由心生,事在人為。表嫂用不著這樣說。”不用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。

難道能幹也是一種錯?別人能幹,就能成為你自私自利的工具?

陸瑞蘭怔了怔,訕笑道:“嗯,大嫂說了,大嫂是有私心的,但是你知道,大嫂為什麽會大膽到這個程度嗎?”

謝東籬搖了搖頭,“這也是東籬一直不解的地方。”

按說以陸瑞蘭的見識,不該如此急功近利……

“是啊,連你也不明白,大嫂就更不明白了,最近這兩年,就像做夢一樣。而且,這一切的導火索,確實是一個夢……”說著,陸瑞蘭就將她做的那個夢說了出來,末了苦笑道:“你現在明白,我為什麽曾經篤定盈袖生不出孩子吧?”

謝東籬心下恍然,想明白了陸瑞蘭的轉變,他不由暗暗心驚。

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,祖神已經開始對他身邊的人進行滲透了。

他只能慶幸祖神耗費了太多能量將他們弄回古早時期,所以它能在現世興風作浪的機會不多。

如今看來,它只對陸瑞蘭成功了。

不然以它無孔不入、出其不意,專門會挑人的弱點蠱惑人心的方式,他還真是防不勝防……

謝東籬松開緊緊握住的拳頭,發現手心全是汗。

“大嫂確實有錯,有私心,才會被一個夢蠱惑。可是那個夢,跟現實太像了,而且大嫂始終相信你會君臨天下,只可惜大嫂看不見那一天了……”陸瑞蘭看著謝東籬,目光開始渙散了。

謝東籬忙叫道:“同心、同運!快進來!”

劉同運和謝同心忙趕進來,撲倒在陸瑞蘭床前。

謝東籬退了出去,將屋子留給這母子三人。

他剛出去,就看見劉東義滿身酒氣地趕了進來,一臉駭然道:“瑞蘭她怎麽來?!”

“大表哥快進去見大表嫂最後一面吧。”謝東籬指了指後堂。

劉東義沒有多說話,一頭紮了進去,咣當一聲關上門。

盈袖走到謝東籬身邊,握住他的手,“大表嫂怎樣了?”

“已經不行了。”謝東籬閉了閉眼,“咱們回去吧,我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
盈袖應了,和謝東籬一起告辭離去。

他們把盛琉璃和阿顏的偶人骨架也帶走了,剛走到陸家大門口。就聽見雲板響了八下,這是家裏的老人過世的消息。

謝東籬回頭看了一眼,“陸太夫人過世了。”

等他們上了大車,陸家又傳來七聲雲板。這……大概就是陸瑞蘭過世了吧。

盈袖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
人死如燈滅,她也不想再追究她當初給她的種種難堪了。

謝東籬握著她的手,在馬車上就對她說陸瑞蘭臨死的時候對他說的話,關於她做的那個夢……

盈袖倒抽一口涼氣,“原來祖神也在裏面插了一杠子!”

謝東籬點點頭。悄聲道:“這事我也就能跟你說,只有你明白是怎麽回事。”

盈袖給謝東籬整整裘皮袍子領子上的狐毛出鋒,柔聲道:“我當然知道,況且就算沒有祖神,今兒大表嫂也傷不了我。只能說我跟大表嫂沒有做親戚的緣份。”

謝東籬將她的手按在胸前,沈吟道:“你上次說,祖神已經逃離了祖地,你說,它會去哪裏?”

盈袖想了想,“這我不知道。但是我曉得,它最想要的東西,就是它的那個晶石,而你知道,那晶石已經化作紫琉璃,跟我的魂魄連在一起。——總之,有它沒我,有我沒它。”

謝東籬心裏一緊,將盈袖的頭攬入懷裏,“肯定是有你沒它。它算什麽東西。當初就鬥不過我們,我看現在它又拿什麽來跟我們鬥!”

當然,話是這麽說,這是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。但是具體怎麽做,還是要在戰術上重視敵人。

祖神那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盈袖有它要的晶石能量,它時刻想的就是弄死盈袖,或者占據她的軀體,吸收她的紫琉璃……

謝東籬定定地看著盈袖。目光幽深晦澀,如暗夜的大海,深沈得望不到邊際。

盈袖淡淡地道:“你別看我,祖神根本不可能占據我的身體。它甚至都不敢靠近我,所以它只有等我死亡的那一剎那,來奪取紫琉璃。那時候是我的魂魄最虛弱的時候,也是它唯一的機會。”

謝東籬的目光投向遠方,眉頭擰了起來,“所以它還是要消滅我們。”

“嗯,有你在,它也不可能有半分便宜可占。”盈袖笑了笑,“所以呢,夫君大人,這個天下,你不打,別人也是要打的……”

謝東籬若有所思,唇邊漸漸綻開一個微笑。

月光透過車窗映了進來,照在他的側顏上,他的面容比月光還要美得驚心動魄。

盈袖伸手輕撫他的面頰,仰頭親吻他的下頜,低聲道:“我和元寶都要靠你呢,到底要怎樣才能滅掉祖神,你有法子了嗎?”

謝東籬低頭握住她纖白的手指,一根根放入嘴裏親吻,“如果它不現身,我暫時還沒有法子。所以,我們只有逼它現身。”

誰都知道,躲在暗處的敵人威脅更大。

盈袖嗯了一聲,沒有繼續問下去。

她相信謝東籬已經有了主意,但是這個主意,應該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因為祖神在暗,他們在明,一旦消息走漏,再要挽回就更加困難了。

兩人回到謝家,馬上就去看元寶。

小元寶一整天沒有看見爹娘,乖得很。

現在一看見爹娘回來了,立刻各種撒嬌,一會兒要娘抱,吃娘的奶,吃完又要爹抱去換尿布。

盈袖和謝東籬在陸家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幕,尚能應付自如,但是回到自己家,卻被這小小的嬰孩整得人仰馬翻。

到元寶終於被哄得心滿意足睡過去的時候,盈袖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。

她咬著牙嘟噥道:“……祖神算什麽玩意兒?它要敢上門,我就關門放元寶!準保折磨得它後悔被它娘生出來!”

“它娘?”謝東籬心裏一動,但困意襲來,他也沈睡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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